第七十九章_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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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长街上

  百里虞扬埋头疾走,秋影从一条小巷中出现,朝他追去,“公子。”

  两人此时已离醉香阁远了,街上未受刺杀一事侵扰,仍是一派平和热闹的景象。

  百里虞扬顿住脚步,朝秋影沉声问道:“今夜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太子似乎也未查明此次刺杀是何人主导,只是方才在醉香阁时虞娘子趁乱来报,太子……似乎已是知晓醉香阁是公子的产业。”

  醉香阁是百里虞扬亲手建立,成立数年,已替他打探了许多情报,此事并无他人知晓,不想还是被太子发现了。

  这小小醉香阁,今夜之后,恐不会再存于京都。

  他缓缓闭上眼睛,终是露出些许疲态,吩咐道:“那醉香阁中有些不能见人的东西,你……”

  “奴婢早已吩咐虞娘子将其焚毁,主子放心。”

  “嗯,那我们便先回去吧!太子既还未主动前来找我麻烦……那我们便稍安勿躁。”

  虽说是如此,但百里虞扬心知以陆盛的性格,若是知晓是他施计让孟家知晓古旭的存在,以此激化东宫与献文帝的矛盾,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缓缓摇头,如今他为孟家做事,太子即便为难,也不会剥掉他一层皮的。

  毕竟,在这乱世争夺中,他所做的只是一些小事,即便是对古旭,他亦用十三幺替了她去御书房受辱。

  他沉沉叹气,转身欲走时,却是再次发现街道尽头一行人正静静的看着他。

  为首之人眉目高深,他此前曾与这人遥遥见过几面。

  这群人一直跟着他到底为何?

  秋影亦是见着对面之人,沉声问道:“公子,是否需要奴婢前去会会他们?”

  “不必,我们先回府。”

  百里虞扬带着秋影离去,肖寒岁遥遥看着,忽然问身边的人,“你说,陆盛明日会怎么对他!”

  被问之人缓缓摇头,道:“这属下却是不知的,但大抵是不会让他好过的罢。”

  肖寒岁轻轻一笑,道:“这人其实就是家世不好,他这出生若是好些,哪还会只是拥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醉香阁。”

  他虽是如此说着,但是并无怜惜之情,反是带着讥笑的意味。

  这人是天之骄子,总是有几分瞧不上百里虞扬这人的。

  刺杀太子一事失败,他如今虽脑恨,却是毫不紧张,悠闲的在街上闲逛,及至尽兴而归,回了住处,见着在此等候的今九等人,方才缓声问道:“那赵焕茹是死是活?”

  今九上前一步,低声道:“赵小姐已被转移至赵府,因着赵从安害怕赵焕茹去醉香阁寻太子一事被献文帝知晓,因此未宣宫中太医,只寻了京都的名医前去医治,如今赵府灯火通明,赵焕茹到底如何却是暂时不知的。”

  肖寒岁懒懒的坐在椅子上,道:“这人最好是死了,她若死了,我正好借此激化赵家与东宫关系。”

  他轻笑一声,眼皮微微上提,道:“你那一剑刺的好,听说你也受伤了,先进屋歇息吧,这段时日就好生待在此处暂时不要露面了。”

  “是。”

  今九离去,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独自寻了热水及干净纱布。

  他肩头被陆盛射来那剑险险擦过,伤的不重,他甚至无法察觉出疼痛。他埋头将伤口附近血渍擦去,上了药末后用纱布包扎,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今夜位于三楼的那名女子。

  她是小旭!他不会认错的,那弟弟呢,还在吗?

  ………

  醉香阁

  四周具是严防死守的官兵,虞娘子同春英等人被李成年抓去盘问,但她们虽为百里虞扬做事,此次刺杀却也与她们无关,李成年见盘问不出什么,便也将她们放了。

  虞娘子埋头疾步回了住处,将门窗锁死后,朝屋内角落走去,那处墙壁内有一间暗匣,里面是一些往来文件同账单。

  秋影方才混乱之际曾经吩咐过,要尽快将其焚毁。

  她走近,将暗匣打开,伸手朝里探去,却是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一惊,忙胡乱摸索着,这时,暗处走出一人,却是方才逼问她与春英的宦官李成年。

  “妈妈这是在找什么?”

  “没…没找什么。”

  虞娘子欲迅速将暗匣阖上,李成年却是疾步走了过来,伸手隔挡,他借着手中灯盏的灯光去看那暗匣,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轻声问道:“东西不见了吗?”

  李成年长相寡淡,此时在烛火的映照下,面目显出几丝怪异,他微微叹气,道:“虞娘子,你这醉香阁混进了别的势力,你不知晓,那约莫百里公子也是不知的。”

  虞娘子闻言,忙附跪在地,“大人,民女不知你这是何意,我这醉香阁………”

  “那个刀疤脸是你的人?”

  刀疤脸?方才虞娘子同春英躲在雅间内,并未见着今九刺杀赵焕茹一幕,此时闻言,只道:“那是九爷,醉香阁管账的。”

  “这样,那想必有些事真得亲自去问一问百里公子了。”

  虞娘子知晓再假作不知已是枉然,只垂头道:“我这醉香阁却是百里公子的产业,但京都官人手下都或多或少有些店铺生意,今夜刺杀之事真非我们所为。”

  “这就容不得你说了。”

  李成年呵令一声,“来人!”

  立即有两名士兵破门而入,恭敬道:“李公公。”

  李成年将手中烛台放置一侧,冷声道:“将醉香阁之人分开关押,逼问今九这人的信息,完事后将所得信息收纳规整给我。”

  “是。”

  ***

  城北赵府

  府内灯火通明,赵焕茹厢房内,赵从安眉目紧皱,双拳紧紧握着,抑制着无法消散的怒意。

  “都是废物吗!让你们跟着小姐,你们便是这般跟的!”

  他转身,逼视着司琴及其余三两仆人,厉声道:“小姐若是有事,你们也别想活了。”

  司琴及其余人皆附跪在地,讨饶道:“公子饶命,奴才知道错了。”

  陆盛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切,并未出声。

  这时,门被仆人打开,有人端着一盆干净热水疾步进屋,年长的嬷嬷忙走了过来,拧干帕子替赵焕茹擦去额上渗出的冷汗。

  大夫在一旁埋头写好药单交给赵府仆人,又不放心的上前隔着纱帘再次替赵焕茹把脉。

  早在方才他已将她伤口处理好,接下来便是要时刻守着她,观察她的状态了。

  屋内死气沉沉

  古旭立在陆盛背后,偏头隔着纱帘看着躺在床上的赵焕茹,心中祈祷着这人千万不要有事。

  陆盛见为赵焕茹诊治的大夫已是被怒气冲天的赵从安吓的不轻,秋夜,额头却是出了一层细汗,诊脉的手也是抖个不停,于是上前低声道:“这样不行,宫中陈太医是我的人,我让人连夜宣他来赵府,你放心,此事必定不会泄露出去。”

  赵从安比陆盛还害怕献文帝知晓此事,此时心中虽对陆盛有怨,却也不得不颔首致谢,“多谢太子,今夜若不是家妹糊涂,一心去寻你,恐也不会致此地步,这是她自己招惹的,太子不必为此……”

  “赵将军放心,有事还是待日后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陆盛转身命少泉进宫去寻陈太医前来,又看见古旭一直埋着头僵立在背后,夜色深重,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已歇下,于是转身对赵从安道:“如今赵小姐病重,这屋内应当清净一些,还是命无关之人出去吧。”

  “这也是!”

  赵从安吩咐闲杂人等出去,只留了几名仆人伺候着,少泉也趁机带着古旭离去。

  司琴从地上起身,上前两步乞求道:“公子,你就让我看着小姐吧,我放心不下。”

  她自小伺候赵焕茹长大,与其余仆人不同,赵从安便也颔首同意。

  司琴见此,忙去取了温热的帕子,要覆在赵唤茹额头。因着行事匆忙,便是与朝外离去的古旭撞个正着。

  司琴方才受了赵从安的气,此时见着这夺了自家小姐心爱之人的傻子,便是没有好眼色,狠狠瞪了古旭一眼。

  因着古维今刺杀赵焕茹及陆盛一事,古旭本便心虚,此时被司琴狠狠一瞪,忙错开眼去,猥琐傻笑,拉着少泉朝外离去。

  陆盛立在赵从安一侧,冷冷看着这一切,身后,赵从安低声问道:“太子可知今夜刺杀你的是哪方人马?”

  陆盛回首,已是瞬间换上另一副面孔,温和道:“这我却是不知,这事我正在查,此时要紧的还是赵小姐。”

  他上前,低声道:“今夜是最凶险的一夜,我索性睡不着,赵将军若不介怀,我便同你一道在这屋外守着如何?”

  赵从安道:“怎会介怀,家妹若是知晓,必定……”

  “将军莫说这话。”陆盛态度温和,却也依旧强势,“赵小姐因我受伤,我心中愧疚,却也更觉对不起将军。我与将军在边塞征战,特别是雁门关一役,已情同兄弟,如今却是未将将军家人护住,实乃不该。”

  赵从安回忆起陆盛在边塞的所作所为,心中敬佩却也是生出了几分情谊。

  今夜在长街之上,这人已是表明了诚意,是唤茹小女儿心态。他作为兄长,却也是故意放纵唤茹去寻他,便是想再探一探他的态度,不想却是招了此种灾祸。

  他方才斥责司琴等人,何曾不是在骂自己!

  但唤茹受伤已是事实,她若今夜无事,一切都好说,可若是救不回,东宫与赵家便是生了龌龊,是再无法走近的。

  他沉沉叹气,忽然咬牙道:“若是让我捉住刺伤唤茹之人,我必定不会让他好过。”

  “这个赵将军放心,我已让人去追查那人下落,必定给赵家一个交代。”

  古旭同少泉缓步离去,遥遥听见赵从安同陆盛最后那两句对话,心中愈发担心起古维今来。

  府内十分安静,少泉命了心腹去东宫寻了陈太医前来,便亲自陪同在古旭身侧,将她朝赵府客房引去。

  “今夜太子应当不会离开赵府,但太子既未命奴才送姑娘回东宫,那便烦请姑娘在此处多待一夜。”

  古旭知晓少泉是陆盛心腹,便也不在刻意装傻,只是问道:“少泉,今夜刺杀陆盛的是什么人,你们真的不知吗?”

  少泉摇头,“这些年刺杀太子的人多了,却也不如今夜这般明目张胆,如今李公公在亲自调查,暂时不知结果如何?”

  他见古旭一脸忧色,于是温声安抚道:“姑娘不必担心,太子是不会让你有事的,如今夜深,你尽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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