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_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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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陆盛回到东宫时,已是卯时,天光微亮,观那颜色,今日或许是个晴天。他在寝殿前方停留半晌,最终转道去了古旭房间。

  古旭睡的正沉,蜷缩着身子朝内侧躺着。

  陆盛径直脱衣上床,窝在她身侧,伸手揽着她腰腹。不经意间,手肘触碰到一个东西,他微抬了上身去看,原是一本诗经,是前段时日他用以教导古旭的。

  上林苑一役后,他事务繁忙,仅余的时间也是在陪同古旭玩闹,早将习书识字一事丢在一旁,不想这小傻子却还记得。

  不知她如今识得多少字了?

  陆盛不求她多有才气,只希望他日后写回来的信她能认全便是好的。

  想到此事,他心中渐沉,将书拿起放在一侧,随后紧紧抱着古旭。

  古旭身形纤细,看着十分消瘦,但实则她身上有肉,只是因着骨骼纤细看不出来。

  陆盛抱着她,只觉触感软绵温热,便有些舍不得松手。

  古旭腰腹被他环住,时间久了便不怎么舒服,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察觉身旁有人,睁开眼视线便同陆盛对上了。

  陆盛摸着她乱成一团的脑袋,低道:“你这床有些小,床榻也不软,屋内没有地龙,不暖和,你可以朝我靠过来一些。”

  古旭只觉的这话有些不对!

  她突然坐起身子,凝眉看向躺在床上的陆盛。

  陆盛翻了个身,懒散的平躺着与她对视。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古旭扯着被子,想将其从陆盛身上扯开。

  陆盛懒洋洋的哼了一声,用脚压住被子,又伸手拉扯古旭,“天快亮了,我一夜未合眼,你躺下陪我睡一会。”

  古旭脸一紧,拒绝道:“要睡回你的房间去。”

  陆盛闻言起身,下床穿鞋,背对着古旭道,“也好,你这我躺着也十分不舒服。”

  古旭看着他背影,只觉得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真是潇洒了得。

  她埋头再次躺下,身子一紧,却是已被陆盛裹着棉被抱离了床榻。

  身子骤然腾空,古旭一惊,立刻伸手抓住陆盛双肩。陆盛抱着她上下掂量了一番,嘀咕道:“这一身也是有肉的,只是怎的就不长那处呢?”

  他一路火急火燎的抱着古旭步入寝殿,将她扔在床上,古旭顺势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即警惕的看向四周。

  陆盛见此解释道:“我不久离去,你便宿在我这处好了。”

  太子的寝殿设施自然是比小黑屋好上许多的,古旭并不排斥,安安心心的扔掉身上棉被,扯过床上的青灰色蚕丝被盖上睡觉。

  陆盛从靖王府回来还未洗漱,他有意好好睡上一觉修整,便去命守夜的李成年准备洗漱用具,在隔壁侧屋洗漱好时,就着一身白色单衣上床。

  可他将一躺到床上,伸手正欲抱着古旭同眠,便被她踹了一脚,那力道很大,险些将他踹下床去!

  “你干什么,找死!”

  陆盛的冷静自持一瞬间消失殆尽,他磨牙看着床上的古旭,气怒交加,神色复杂。

  古旭被他这模样吓着了,躲在锦被中,只露出两只眼睛,隔着被子,她的声音显得含含糊糊,十分扭捏,“我要一个人睡……”

  她声音极低,缩在床上,看着小小一只。

  “这是我的床。”

  古旭十分理直气壮,道:“你让我睡这的。”

  陆盛咬牙,“我是让你同我一起睡,没说让你一个人睡这。”

  “那我不睡了。”

  古旭利落的翻身而起,穿上绣鞋就准备朝自己房间走去。

  陆盛拎着她后颈的衣襟一用力,将她摔回床上,自己翻身压了上去。

  他力气大,古旭早已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了,只能谨慎的抬头看着他,脱口问道:“要打架吗?”

  “打个屁!”

  陆盛怒其不争,指着古旭斥责道:“你也不瞧瞧你如今这幅模样,前些年若不是我让着你,你以为凭借你那几分蛮力便能近我的身?”

  古旭知晓他这话有几分道理,便垂着脑袋和眼睛,假装没听见。

  两人僵持许久,在天色完全亮起时,陆盛强硬的抱着古旭睡了过去。

  他睡的不太好,翻来覆去才睡着。古旭一直睁着眼睛,待他睡着后,偷摸着从他怀里爬了出来,抱起被她方才扔在一旁的棉被离去。

  陆盛睡的不熟,古旭方一离开怀抱他便醒了过来,盯着古旭偷摸离开的背影,他神色很是沉默。

  屋外,当值的侍卫早已离去,李成年垂眸静静候着,见门被人从里打开,古旭抱着被子出来,两人对望一眼,古旭回身将门轻轻阖上。

  “他还在睡,你不要吵醒他。”

  李成年颔首,见古旭懵懂不知,不由的开口问道:“小旭姑娘不同太子一起吗?”

  古旭摇头,沉默不言。

  她抱着被子回了房间,将床榻整理好,稍稍洗漱后便在书桌前坐下开始习字。

  ******

  御书房

  献文帝看着案桌上铺开的边塞地图,沉眉思索,不久,赵从安来见,汇报近来征军事宜。

  此次回京,赵从安皆预计征兵十万,今日统计得知,人数已达十五万之众,比预计的情况好上太多。

  赵从安心系边塞,得知结果后,脸上总归是带上一丝喜色,道:“因太子参战一事,激起民间许多男儿热血,此次征兵比微臣预计要好上许多。”

  献文帝心中却十分不悦。

  大周储君参战,必不得令其受伤或被俘,若被北燕所杀,将导致军心散乱。但陆盛若一直居于边塞,他要找什么理由罢黜他太子一位。

  京都有孟家坐镇,太子又似‘慷慨大义’守卫边塞,一个不甚,只会招来民间非议。

  他冷哼一声,嘱咐赵从安道:“太子此次随你前去,莫要一味任由他胡闹,军中之事还需你同赵覃做主。”

  赵从安知晓献文帝此中深意,颔首应是。

  待赵从安离去后,献文帝步出御书房,朝角楼走去。

  今日入冬,天气瞬间转冷,角楼位于皇宫高处,风势较大,魏山携着一件墨色披风疾步走近,轻轻为献文帝系上。

  献文帝立在走廊处,凝目望向皇宫景象。

  魏山候在一侧,突然听献文帝道:“今年至此,朕还未至上林苑狩猎,当年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如今却守的如此艰难,竟无一日可松散下来。”

  他似在叹息,魏山垂眸,提议道:“此时将将入冬,皇上不若趁此时还未有积雪去上林苑一趟,没准能猎取虎狮。”

  自从靖王上林苑遇刺一事后,麻世金将上林苑守卫加强,且献文帝亲自将上林苑一分为二,靠近皇宫一侧皇子可随意游玩,上林苑深处却是再不准进入。

  如此一来,在能狩猎的区域遇见虎狮等大型动物的几率并不高。

  献文帝沉默半响,却也是点头应答,在宫中困久了,却也需的出门散散心。

  待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朝上林苑走去,进得里间时献文帝方才发现太子一行人亦在此处,且狩猎成果颇丰,虽无狮虎,却也具是诸如麋鹿,猞等中等体型的动物。

  一行人听得身后动静,皆回转身看来,见是献文帝,立即下马行礼。

  献文帝打马上前,垂眸看着立于地面行礼的陆盛,沉眉不悦道:“明日你即将启程前往边塞,此时却仍在此处玩乐,这便是你当初说的欲守卫家国的决心吗!”

  陆盛垂眸认错,并未过多争辩。

  他见献文帝神色不喜,便谨慎的告辞离去。

  献文帝则命其回东宫准备明日启程之事,必定要将一切安排妥当才是,他颔首应是,跨上马匹正欲离去,一只灰兔从前方草丛中越过,不知怎的?他却是立即取下羽箭射了过去,一箭贯穿兔子腹部,一侧的侍卫立即上前捡起。

  他箭法了得,可如今在即将离去时来这一手,献文帝却很是不喜,见一群人速速离去,便带着麻世金等御林军朝里走去。

  路上偶有动物窜过,麻世金立即带人呈包围态势困住那猎物,献文帝取箭射之,一箭未中。

  他不由得心下一沉,再取箭射杀。

  侍卫将其拾起,他定睛一看,却是一头初生麋鹿,身形尚且稚嫩,心下不喜,便领着众人朝深处走去。

  麻世金在一侧劝阻,献文帝便在他亲手划分的边界处停下。

  这时,一头孤狼从一侧林中窜出,麻世金观献文帝神色,立即带着侍卫将其团团围住,孤狼被困其中,嘶吼着望向献文帝。

  献文帝缓缓拉开弓弦,不想重蹈之前覆辙,便未轻易射出羽箭。他在观察那孤狼,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孤狼彻底被激怒,怒吼一声,朝前方奔来。

  正是这个时候,献文帝拉弦射箭,羽箭射出一瞬,身下马匹却也被这急速奔来的孤狼威慑,不由得微微躁动,抬起前蹄,来回轻轻踱地。

  羽箭射中孤狼,献文帝却也因下盘无力,从马上甩了下去。他伤的不重,只腰微微闪着了,麻世金及魏山立即前来扶他,他在二人的搀扶下沉默的站起身来,半响问向一侧的魏山,“这马是何人所养!”

  魏山恭敬回道:“这是女真进供的御马,一直被牧人王及所养。”

  麻世金眉头微微一跳,便听献文帝散漫道:“将那人打杀了。”

  他杀人,却不杀马,上前轻轻安抚躁动的马匹,便在侍卫的协助下再次上马。但他终究是伤着了,行动迟缓,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如今未至五十,却已初现老太,而太子却是正当年。

  林中众人一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侍奉他多年的太监总管魏山依旧面目平和。

  …………

  东宫

  古旭用过膳食后,在后花园闲逛片刻便回了房间习书。

  但今日她总是出神,不怎么学的进去,近来陆盛似乎很忙,她已许久未见着他,在东宫除他外便无人教导自己,她独自看书,效率总不若之前有他教导时高。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叹气一声,阖上书本,这时门被陆盛一脚踹开,他一手提着一盏纱灯,一手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站在门前。

  “古旭,我给你带来一只兔子。”

  那兔子肚腹上插着一只羽箭,血水顺着箭尾滴落在地,陆盛一路进屋,地上便多了一长串血迹。

  这段时日古旭鸡杀多了已不若之前怕血。

  她头脑并不聪明,却因着痴傻,模仿能力极强,准确来说,她如今正处于一个极其容易被塑形的阶段。

  但教养她,有意识向她灌输的人并非传统的教书先生或是言传身教的父母,而是太子陆盛。

  她成长的迹象有倾斜的态势,她不自知,外人诸如李成年等确是看的清楚明白,庆幸的是陆盛即将离去。

  此时见陆盛提着兔子走近,她便立即伸手接过,眼睛因为惊喜弯成一弯月牙,她抬头笑着道:“兔子!”

  “嗯。”陆盛脱掉外裳,用衣袍胡乱擦去手中血迹,“也猎了其它动物,命人放在冰窖中,这兔子体型较小,你正好拿来试手。”

  古旭捧着血淋淋的兔子,笑的傻气十足,“喜欢,我们今日吃兔子肉。”

  陆盛看古旭笑的这般开心,却是微微沉默下来。

  古旭未注意陆盛神色,她伸手扯出兔子肚腹上的利箭扔在一旁的桌上后揪着兔子两只软乎乎的耳朵玩来玩去。

  她怀抱死去的肥兔,一会摸兔子耳朵,一会捏兔子柔软的肚皮,一会揪着兔子的尾巴,颠来倒去的玩了半晌,方才抬头对陆盛提议道:“兔子毛好舒服啊,我们把它的皮扒了吧!”

  陆盛斜靠在软塌上,垂眸看着兔子流下的血将古旭衣襟浸透,柔声道:“兔子皮有什么好的,你若喜欢,我日后给你猎一只老虎,到时扒了它的皮正好给你做一个披风。”

  说到此处,他想起上林苑秋猎时,他是有猎取两只老虎的,但当日靖王遇刺,他形势危急,便将此事给忘了,不知那两头老虎如今在何处?

  但他明日出征,已是来不及去寻了那两头老虎交予古旭,只能待日后他从边塞回京再谈此事。

  古旭未在意陆盛的承诺,她从他怀中掏出那把他常年佩戴的匕首,找来一个干净的瓷盆将兔子放入其中便开始专心致志的剥兔子皮。

  她是第一次剥皮,动作不熟练,一张皮被她剥的稀烂。

  曹方进屋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只被剥皮后红透的兔子躯干,随即,他看到满脸血污的古旭。

  古旭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血淋淋光溜溜的兔子,听见有人走近,便抬起头,见是曹方,她便笑了,拎起剥皮后的兔子朝他走去,“曹方,你看兔子。”

  曹方喉咙一噎,眼珠子上瞟,眼白翻了出来,瞬间晕倒在地。

  古旭看着倒在地上的曹方,忙将兔子和匕首都扔了,上前轻轻拍打曹方的脸,“曹方……”

  她双手是浸润了血水后的冰凉,摸在曹方脸上,他脸上瞬间便多了几道血印。

  陆盛在一侧冷眼旁观,见古旭双手在曹方脸上摸来摸去,终是忍不住上前踢了曹方一脚,见他依旧赖在地上一脸死相,便躬身覆在曹方耳旁道:“再不醒,我就将你的皮给剥了。”

  他说着,捡起被古旭扔在地上的匕首开始划曹方的衣襟,古旭蹲在他身旁,偏着脑袋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陆盛动作利落的将曹方的太监服划烂,头也不抬道:“剥了他的皮。”

  古旭吓的立马伸手握住陆盛双手,不让他再动。她有些紧张,见陆盛一张脸沉的快滴下水来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她咽了咽口水,道:“这个…这个…不能…剥。”

  陆盛停下手中动作,斜眼看她,“怎么不能剥,你舍不得?”

  他阴阳怪气,古旭却只道他是认真了,便神经兮兮的解释道:“不能剥,你看…他都没有毛。”

  陆盛:“.……..”

  曹方早被这动静吓醒了,但如今这态势,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躺在地上装死,余光瞧见陆盛扔掉手中匕首,一把抱住古旭,轻声道:“日后我不在,你不能随意碰其它男人。”

  “有毛没毛都不准。”

  他心事重重,语气亦沉的吓人,“我以往待你太过散漫,未提醒你男女之事,此时你得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不能碰别的男人,不能同他们勾肩搭背,牵手亦是不能,不能同眠,不能同坐………”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末了,咬牙道:“若让我知晓你不听话,我便将那些人全杀了,先杀了同你勾肩搭背的男人,再杀了你。”

  曹方身子一紧,随即想到他如今是算不上男人的,便放下心来,哪知陆盛却在此时嘱咐道:“特别是东宫的这些太监,你切莫与他们走的过近。”

  太监都不放过!

  古旭皱眉,稀里糊涂的一个也未听进去,只是问道:“我听话,那你不剥曹方的皮可好?”

  陆盛沉默半响,最终死死抱住古旭,未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低声道:“我明日便要走了。”

  “带你前去我放心不下,你好生待在东宫,这里有李成年照应,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暂时听他的话,我回来了,你便要事事听我的。”

  他语气温软,古旭听出不舍之意,便也伸手回抱着他。

  她伸手轻拍他微躬的背脊,如同一个老母亲般柔声嘱咐道:“好的,我听你的话,那你也要听我的,你要活着回来,如果打不赢,你跑就是了,听说边塞很远,但你一直跑也是可以跑回京都的。”

  两人‘柔情蜜意’,曹方不想打破此时这怪异的气氛,便只得躺在地上装死,一侧血淋淋的兔子鲜血顺着地面流淌,打湿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难受的紧,睁开眼睛去看,余光却撞上陆盛朝其看来的阴狠目光。他一个激灵,立即起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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