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_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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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赵府

  边塞条件艰苦,装载赵覃尸身的是一具较为简陋的棺材,他死于刀伤,一路从边塞赶至京都,容貌及身体已是大变。

  赵从安着入俭师替赵覃整修遗容,又寻了一乌木棺材重新收俭尸身。因赵覃已死去多时,拖不得,因此他将葬礼定在三日后。

  大堂中央

  赵焕茹着一身孝服,跪在乌木棺材前垂泪。哭的久了,她双眼通红,只觉得一切不甚真实。

  秋猎一役,赵家本便元气大伤,如今父亲离世,赵家再回不去往日的荣盛了。

  赵从安立在她身后同赵府的管家商议着三日后送葬之事,见赵焕茹哭的不能自己,正欲上前安慰,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皇上驾到!”

  赵从安闻言,立刻转身朝其叩拜行礼,“末将参见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

  府内四周忙着挂白绫的奴仆皆附身跪拜,赵焕茹却是不动,听见身后动静哭的愈发厉害了。

  陆盛看了眼府内摆设,沉声道:“平身吧。”

  他上前两步,走到赵从安身旁,宽慰几句,方才将目光落在大堂中央的乌木棺椁以及背对着他啜泣不已的赵焕茹身上。

  司琴侍立一旁,余光见陆盛目光落在赵焕茹身上,因此轻声唤道:“小姐?”

  陆盛瞥了她一眼,伸手制止。

  他转身,对着赵从安道:“赵将军战死,朕心中亦十分心痛,不知葬礼定在何时?”

  “定在三日后。”

  赵从安与赵覃相处时日比赵焕茹要多,父亲战死,他是最难过那人,但如今时局,赵焕茹一直垂泪,家中只他一人主事,他身为男子,再不能一味沉浸在丧父之痛中。

  见此,忙解释道:“父亲已死去多时,如今天气渐暖,拖不得。且郑将军率兵援塞,末将却因一己之私,弃边塞战事不顾回了京都。这本便不对,因此只待父亲下葬后便赶赴边塞抵抗北燕,还望皇上饶恕末将渎职之罪。”

  陆盛摆手,“赵将军此举情有可原,朕怎会怪罪……”

  “小姐!”

  司琴突然惊呼出声,陆盛及赵从安随声望去,却见赵焕茹受不住丧父之痛哭的晕了过去。

  赵从安心疼不已,忙上前搀扶住赵焕茹,他如今将将丧父,被遽然晕过去的赵焕茹吓的脸色青白,竟是伸手去探她鼻息。

  “焕茹?”

  陆盛默默看着,脸色微沉,他上前一步,垂首问道:“赵小姐可有事?”

  赵从安见赵焕茹气息平稳,但一双眼哭的微肿,只叹气道:“无事,小妹应是心中哀痛太过,休养一番便好。”

  陆盛脸色并未和缓,不知怎的,赵从安只觉得他似有心事,整个人十分冷硬。

  但方才焕茹晕倒那一刻,他却也是清楚瞧见陆盛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想是待焕茹……却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爱。

  他想起秋猎一役,焕茹飞身替陆盛挡下那一箭后,陆盛却也曾来探望过焕茹几次,三日后,父亲下葬,他远赴边塞,家中姨娘战乱中他未来得及转移,大多已被残杀,如今家中只焕茹一人……

  他思绪翻转,这一瞬间,涌起种种念头。

  赵焕茹年满十八,即便不入宫为妃,也到了替她择一良婿的年岁了。

  他此去边塞不知何时方归,家中无长辈,无人替她做主。陆盛若无意焕茹,何不让他主动出面替焕茹择一门亲事,好断了焕茹的心。

  只是如今时节,并不适宜谈及此事。

  ……

  陆盛从赵府离去时,脸色很是难看。

  李成年侍立一旁,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上得马车,陆盛看着赵府门前挂着的白绫,突然出口问道:“古维今葬在何处?”

  “还未下葬,棺椁放置在西郊民宅中。”

  陆盛神色青黑,想起哭晕过去的赵焕茹,心中涌起剧烈不安。

  他猛的伸手捶打车厢内壁,恶狠狠骂道:“活着的时候不让人好受,如今死了却也不让人好过。”

  李成年知晓他这话是说古维今,因此,只谨慎低头不语。

  赵府内,

  陆盛离去不久,赵从安亲自抱着赵焕茹朝她的厢房大步走去,同时朝身旁管事道:“你去叫大夫前来替焕茹看一看,我怕她哭的伤了身子。”

  “兄长,我没事。”

  赵焕茹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她伸手揽着赵从安双肩,透过他朝外看去,这时,陆盛已离开赵府,已是没了他的身影。

  “皇上走了吗?”

  “走了。”赵从安叹气,“如今时节,皇上事务缠身,能亲自至赵府看望已是十分难得。”

  赵焕茹点头,将脸靠在赵从安胸膛,轻声问道:“兄长三日后便要离去吗?”

  赵从安的打算,方才只同陆盛说过,如今赵焕茹问来,想是她方才并未哭昏过去,他眉头微皱,质问道:“焕茹,你方才是否并未哭晕过去,你在偷听兄长与皇上谈话。”

  “你知不知道这乃是大不敬!”

  赵焕茹未应,良久,在赵从安亲自将她送入厢房床榻,令其休息时,却是将他唤住,“兄长。”

  赵从安转身,“何事?”

  “你离去后,家中无人,我想入宫。”

  “焕茹!”

  赵焕茹见赵从安脸色不对,撇开眼去,“兄长不必紧张,我入宫是为陪伴太后。我知晓兄长担忧我婚事,但如今父亲将亡,兄长不在,我不愿贸然嫁人,愿为父亲守孝三年。但女子之身居于府中却是十分不便,怕招惹闲言碎语,因此原入宫陪伴太后,同太后吃斋念佛。”

  她幼时曾在太后宫中常住过一段时日,这话说来也是合情合理。

  赵从安如今顾不得这个妹妹,但一时也无合适的婚嫁人选,因此只得颔首道:“这也未尝不可,只不知太后是否愿意。”

  赵焕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兄长,“太后怎会不愿?”

  她这笑让赵从安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只警惕道:“焕茹莫要太过,如今父亲离世,赵家已大不如前。”

  ……

  养心殿

  古旭哭后,眼睛又肿又红。

  曹方蹲在她身旁,一脸愁容,忧心不已,他不知古旭为何哭泣,只是见她哭,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小旭,你到底是为何而哭啊?”

  见身旁宫人有去取新鞋的,有去唤太医替古旭瞧身子的,有去准备洗漱用具的,曹方便压低了声音,凑近古旭,小心翼翼道:“小旭,是不是太…皇上欺负你啊。”

  古旭摇头,她看着曹方,勉强笑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曹方闻言,只道孕妇都是这般敏感纤细的,因此心下松了一口气,“我还道你是被欺负了呢,吓死我了。”

  古旭垂头,看着自己肿胀的脚,并未回话。

  在太医赶到前,宫女寻来了合适的新鞋,众人伺候着古旭洗漱。用膳时,陈太医赶来,候着古旭用完早膳,方才上前替她把脉。

  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陈太医开了几副安胎药,嘱咐她好生休养,莫要劳心、忧思过度。

  古旭一一听着,神色严肃认真。

  太医说的话,她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比当差的宫人还要用心。

  在确认有孕后,她便在学着做一个母亲。

  她幼时傻了好几年,又不聪明,性子执拗,成长过程中总比旁人慢了几分。

  无家势支撑,又无女性长辈指导,她成长的较为随波逐流,与同龄女子相比,她却又是早早怀有身孕。

  怀孕初期,她身旁无人,及至阿亚出现,她方才有了共同商议之人。

  她孕后,虽是嗜睡,却比以往还要刻苦学习,她习字读书,从书中或是年长的女性长辈中学习孕后知识。

  这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幼时被欧阳澜同古维今压着念书的日子,只是如今她好了,父母已不在。

  幸好肚子里有个小的,古旭以往一直认为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时,却又傻乎乎的想着,或许真如陆盛所言,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一整日

  古旭都未再提及去寻古维今消息,或是去见陆盛的话。

  她遵医嘱,调养身心,饭后至花园中散步消食。而后习书识字,将丢了好些年的古琴捡了起来,又拉着曹方陪她下棋。

  夜深

  陆盛依旧未归,古旭什么话也未说,洗漱后早早歇下了。

  她如今肚子大了,躺在床上无论什么姿势躺的久了都不舒服,加之胎动的厉害,她一夜翻来覆去好几回,又多次起夜,睡的并不安稳,这般,即便未有刻意等候陆盛归来,她也是挨到丑时方才睡下。

  她睡的沉,不知陆盛站在床前看了她许久,及至陆盛半蹲下,伸手探入锦被下轻轻按捏她双脚,她才幽幽转醒。

  “陆盛。”

  殿内只远处一盏烛火亮着,光线昏暗,古旭看不清陆盛,只察觉脚掌被一双温热的手包裹着轻轻按压。

  “宫人说你脚肿的厉害,连平日常穿的绣鞋都穿不进去了。”

  “嗯?”

  他手法不行,没有专门替古旭按摩的宫人好,古旭收回脚去,轻声道:“孕后期水肿罢了,陈太医有来替我把脉,不是什么大事。”

  “嗯。”

  两人再无话可说,陆盛见古旭将脚挪开,收回手站起身来。

  他起身后,身影遮住那仅余的光线,床榻内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古旭侧躺着,安静的瞧着他模糊的影子,问道:“不上来吗?最近是不是很忙?”

  陆盛本以为她要问古维今的消息,但她却并未提及此人,陆盛隐约知晓了什么,也不提这人,只是道:“是有些忙,前两日也怕打扰你,因此便宿在旁屋。”

  如今便不怕打扰了吗?

  古旭叹气,她轻轻应了声,半支起身来去拉陆盛的衣摆,“上来睡觉吧,这屋子太大了,我不想一个人。”

  哪是一个人啊?

  养心殿所有宫人都围着她转,生怕她磕着碰着,连曹方都收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性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不小心摔着。

  这么多人陪着她,她却说她是一个人。

  但陆盛却也不觉得这话不对,他颔首道:“你等等我,我去洗漱一下。”

  他转身离去,洗漱归来时,古旭却是再次睡下了。他松了一口气,方才洗漱时还想着若是回来时,古旭想起古维今,他要如何作答?

  她若是像赵焕茹那般哭晕过去,他怕是要吓的半死!

  还好还好,她睡着了。

  他轻声轻脚的爬上床去,伸手轻轻抱着古旭,临睡时想着,古维今这人,真是死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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