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爱釆唐矣(下)
在那以后数天周雨没有再和“红色渡鸦”聊过什么。倒不是他们在谈话里有什么不愉快，只是双方自然而然地没再交流。
周雨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思绪，几乎把寝食以外的时间都放在了搜索各种网络信息上。可惜除了找到“红色渡鸦”，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收获，他甚至还点进了几个来历不明的可疑网站，使得电脑中毒，直接死机了数个小时。万幸在他叫来保修人员以前，它就自己恢复如初，里边的数据也没有丢失。
这件事勾起了周雨的警觉。他检查了自己的几个邮箱和社交账号，但登录日志没有异常，基本可以保证里头的内容并未遭到盗取。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杀毒软件把系统彻底检查了一遍，并修改掉所有账户的密码。
在这期间“红色渡鸦”一反常态，只字不曾向他发出。周雨原本有点担心他出了意外，但很快看到他的个人网站还在照常更新，最近两张都是梦境域的作品，飞舞的龙和猿猴模样的巨怪，风格与往昔无异。他因此推断“红色渡鸦”安然无恙，只是没再跟他交流，也许是忙于工作，也许是艺术家脾气上来了。对此周雨倒不觉得失望，他在“红色渡鸦”那儿已很难得到更多的情报了，这段热烈而短暂的友谊想必将止步于此。
他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周末。直到星期天傍晚他才开始预定机票与酒店，安排在馥水市的行程。他预感那不会很愉快，更没有顺势在当地旅游的兴趣，因此只预定了一晚上的入住时间，甚至也没怎么收拾行李。
就在他查看地图时罗彬瀚打了过来。周雨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种奄奄一息的声音：“喂……周雨……”
“你被枪击了吗？”周雨一边查看网页一边问道。他正好看到一桩馥水市黑帮枪火案的新闻。
“你怎么说话的你？”罗彬瀚抱怨道，“那死丫头整的麻烦不小，我差点就进去了你知道吗？老子这几天待在屋子里也是心惊胆战的，就怕那些道上的拿着枪闯进来。”
周雨嗯了一声说：“小心。”
“就这样？你有点诚意吧？诶你妈的，老婆没了你找半年，我快没了你就这态度？”
周雨早已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仍然点着鼠标说：“你明天就回来了。他们的枪再多，总不会追你追不到国内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打给你。”罗彬瀚说，“我明天是回不来了，这事儿我罩不住，得我妈亲自处理。估计还要再拖个三四天，那小子你得继续帮我看着。”
周雨停止了鼠标的滑动。他还没有告诉罗彬瀚几天前他和罗彬瀚一起去找老妇人的事，也没说自己周二要去馥水市见李规。
“你妹妹的事那么严重吗？”他问道。
“唉，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罗彬翰的语气充满了沮丧，“这事儿貌似是个大案子，现在被媒体捅出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肯定轻不了。但我妹呢，她就是个二傻子，被她前男友当替罪羊耍了，其实关她屁事没有。只要处理得好，这事就算过去了。但她原来那学校怕是也没法待了，等我妈回来就得给她办转学。”
周雨又嗯了一声。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罗彬瀚妹妹的情况，可也没打算去问自己处理不了的事。他稍作考量，最后说：“你处理完了再回来，自己小心点。”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倒是放你那儿的小子，没给你添乱吧？”
罗彬瀚的语气里透着近似于心虚的紧张。如果说过去的周雨对此还有些疑惑，如今却变得了然，他继续翻动网页说：“没什么大乱。”
“哈哈，那就好……”
“他只是把微波炉弄坏了，洗衣机也有点问题，浴室的加热灯灭了一个，应该是线路问题。”
罗彬瀚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周雨依然有条不紊地说：“最近比较忙，我等他走了再叫人来修。”
“你挺住。”罗彬瀚郑重其事地说，“我尽快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逃难似地挂掉了电话。周雨也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继续浏览网页。等扫完馥水市最近一季的新闻后，他才站起身走到客厅。
就如过去的每一天，荆璜依旧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来这也令周雨深感费解，因为电视无意是荆璜这几天里用得最多的电器，频率远远超过用了一次的洗衣机、用了两次的微波炉，以及在当下这个天气根本没必要使用的加热灯。他实在想不明白它们是怎么坏的，更想不明白电视机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当他走进客厅时电视里正在放动物世界，荆璜脸上那种不高兴的神态竟然比先前轻得多，或许他突然发现动物世界比较合自己的兴趣。
周雨对此始终听之任之。他不是罗彬瀚，本身对影视产品的兴趣极低，电视在家中一度成为摆设，当下也由得荆璜随性去看。
“荆璜，我明天要去外地。”他取走客厅里挂着的外衣时说，“大概两三天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
虽然荆璜这几天里对他家的电器造成了极大损坏，但就周雨观察到的情况，荆璜的使用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洗衣机和微波炉只是在他用过后便毫无理由地损坏了。这显然不是成心破坏他的财产，如果套用罗彬瀚的话，应该会说“这小子天生一双死亡之手”。无论如何，既然荆璜熟练着开关电视与叫外卖，周雨还不至于担心他会死在自己家中。
他拿起之前送去干洗店的外衣，正打算把它放回行李箱内，荆璜却突然关掉了电视的声音，转头对他说：“你打算去哪儿？”
“馥水市，去见一个人。”
“见谁？”
周雨一时无法解释清楚，只能说：“之前和我通电话的人。他的妹妹也失踪了，我想和他确认一些情况。”
荆璜自从上次外出后就没怎么和他说话，周雨便以为他对这件事也不会感兴趣。然而荆璜听完后立刻从沙发上翻了起来，原本窝在他肚子上小睡的鹦鹉惊起而飞，落到电视柜旁边的衣架上。
“我也跟你去。”他打着哈欠说，“这地方没意思了，去别处看看。”
周雨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出言否定。“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他不动声色地应答，“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的空房紧张，旅游还是下次吧。”
他不是吝惜一张机票或一个额外的客房，但直觉告诉他，带着荆璜去见李规绝非什么好主意。正当他要继续推托时，荆璜却干脆地掏出自己的红色手机，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飞舞。
“我订完了。”他朝着周雨挥舞手机，又打了个哈欠，“到时候在那儿碰头，鸟我就不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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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思绪，几乎把寝食以外的时间都放在了搜索各种网络信息上。可惜除了找到“红色渡鸦”，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收获，他甚至还点进了几个来历不明的可疑网站，使得电脑中毒，直接死机了数个小时。万幸在他叫来保修人员以前，它就自己恢复如初，里边的数据也没有丢失。
这件事勾起了周雨的警觉。他检查了自己的几个邮箱和社交账号，但登录日志没有异常，基本可以保证里头的内容并未遭到盗取。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杀毒软件把系统彻底检查了一遍，并修改掉所有账户的密码。
在这期间“红色渡鸦”一反常态，只字不曾向他发出。周雨原本有点担心他出了意外，但很快看到他的个人网站还在照常更新，最近两张都是梦境域的作品，飞舞的龙和猿猴模样的巨怪，风格与往昔无异。他因此推断“红色渡鸦”安然无恙，只是没再跟他交流，也许是忙于工作，也许是艺术家脾气上来了。对此周雨倒不觉得失望，他在“红色渡鸦”那儿已很难得到更多的情报了，这段热烈而短暂的友谊想必将止步于此。
他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周末。直到星期天傍晚他才开始预定机票与酒店，安排在馥水市的行程。他预感那不会很愉快，更没有顺势在当地旅游的兴趣，因此只预定了一晚上的入住时间，甚至也没怎么收拾行李。
就在他查看地图时罗彬瀚打了过来。周雨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种奄奄一息的声音：“喂……周雨……”
“你被枪击了吗？”周雨一边查看网页一边问道。他正好看到一桩馥水市黑帮枪火案的新闻。
“你怎么说话的你？”罗彬瀚抱怨道，“那死丫头整的麻烦不小，我差点就进去了你知道吗？老子这几天待在屋子里也是心惊胆战的，就怕那些道上的拿着枪闯进来。”
周雨嗯了一声说：“小心。”
“就这样？你有点诚意吧？诶你妈的，老婆没了你找半年，我快没了你就这态度？”
周雨早已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仍然点着鼠标说：“你明天就回来了。他们的枪再多，总不会追你追不到国内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打给你。”罗彬瀚说，“我明天是回不来了，这事儿我罩不住，得我妈亲自处理。估计还要再拖个三四天，那小子你得继续帮我看着。”
周雨停止了鼠标的滑动。他还没有告诉罗彬瀚几天前他和罗彬瀚一起去找老妇人的事，也没说自己周二要去馥水市见李规。
“你妹妹的事那么严重吗？”他问道。
“唉，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罗彬翰的语气充满了沮丧，“这事儿貌似是个大案子，现在被媒体捅出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肯定轻不了。但我妹呢，她就是个二傻子，被她前男友当替罪羊耍了，其实关她屁事没有。只要处理得好，这事就算过去了。但她原来那学校怕是也没法待了，等我妈回来就得给她办转学。”
周雨又嗯了一声。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罗彬瀚妹妹的情况，可也没打算去问自己处理不了的事。他稍作考量，最后说：“你处理完了再回来，自己小心点。”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倒是放你那儿的小子，没给你添乱吧？”
罗彬瀚的语气里透着近似于心虚的紧张。如果说过去的周雨对此还有些疑惑，如今却变得了然，他继续翻动网页说：“没什么大乱。”
“哈哈，那就好……”
“他只是把微波炉弄坏了，洗衣机也有点问题，浴室的加热灯灭了一个，应该是线路问题。”
罗彬瀚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周雨依然有条不紊地说：“最近比较忙，我等他走了再叫人来修。”
“你挺住。”罗彬瀚郑重其事地说，“我尽快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逃难似地挂掉了电话。周雨也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继续浏览网页。等扫完馥水市最近一季的新闻后，他才站起身走到客厅。
就如过去的每一天，荆璜依旧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来这也令周雨深感费解，因为电视无意是荆璜这几天里用得最多的电器，频率远远超过用了一次的洗衣机、用了两次的微波炉，以及在当下这个天气根本没必要使用的加热灯。他实在想不明白它们是怎么坏的，更想不明白电视机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当他走进客厅时电视里正在放动物世界，荆璜脸上那种不高兴的神态竟然比先前轻得多，或许他突然发现动物世界比较合自己的兴趣。
周雨对此始终听之任之。他不是罗彬瀚，本身对影视产品的兴趣极低，电视在家中一度成为摆设，当下也由得荆璜随性去看。
“荆璜，我明天要去外地。”他取走客厅里挂着的外衣时说，“大概两三天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
虽然荆璜这几天里对他家的电器造成了极大损坏，但就周雨观察到的情况，荆璜的使用方式并没有什么问题，洗衣机和微波炉只是在他用过后便毫无理由地损坏了。这显然不是成心破坏他的财产，如果套用罗彬瀚的话，应该会说“这小子天生一双死亡之手”。无论如何，既然荆璜熟练着开关电视与叫外卖，周雨还不至于担心他会死在自己家中。
他拿起之前送去干洗店的外衣，正打算把它放回行李箱内，荆璜却突然关掉了电视的声音，转头对他说：“你打算去哪儿？”
“馥水市，去见一个人。”
“见谁？”
周雨一时无法解释清楚，只能说：“之前和我通电话的人。他的妹妹也失踪了，我想和他确认一些情况。”
荆璜自从上次外出后就没怎么和他说话，周雨便以为他对这件事也不会感兴趣。然而荆璜听完后立刻从沙发上翻了起来，原本窝在他肚子上小睡的鹦鹉惊起而飞，落到电视柜旁边的衣架上。
“我也跟你去。”他打着哈欠说，“这地方没意思了，去别处看看。”
周雨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出言否定。“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他不动声色地应答，“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的空房紧张，旅游还是下次吧。”
他不是吝惜一张机票或一个额外的客房，但直觉告诉他，带着荆璜去见李规绝非什么好主意。正当他要继续推托时，荆璜却干脆地掏出自己的红色手机，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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